阙特勤碑拓片

来源:图书馆   作者:   2015-12-16
中国民族图书馆现藏有古代突厥文碑铭文献《阙特勤碑》拓片,是20世纪80年代从中国书店购买的。该《阙特勤碑》拓片共有6件,碑额与碑身分开拓印,古突厥文三件、汉文1件、还有两个碑额,均未托裱。突厥文墨纸尺寸:大件为125cm×227cm,另外两个小件为47 cm×227cm。汉文尺寸其中两件为41.5 cm×61,另一件是清宣统三年(1911)库仑使者三多题字,尺寸为101.5 cm×209cm。

古突厥文拓片(一)

 

古突厥文拓片(二)

 

古突厥文拓片(三)

 

汉文拓片

 

古突厥文碑额

 

汉文碑额

 

清宣统三年(1911年)库仑使者三多题字

 

《阙特勤碑》(köl tegin abidisi)是1889年由俄国学者雅德林采夫在今蒙古国鄂尔浑河流域的和硕柴达木湖畔发现的保存较好、字数最多的突厥文碑铭文献之一。石碑系第二突厥汗国(682-745)颉跌利施可汗之子毗伽可汗公元732年为纪念其亡弟阙特勤的功勋所建立。碑文由突厥文与汉文组成,汉文和突厥文内容有所差异,汉文碑文重点强调唐朝与突厥的友好关系,突厥文碑文则以毗伽可汗的口吻叙述了突厥对唐朝和周边民族的关系,缅怀阙特勤一生的功绩,用训诫、劝告的口吻提醒突厥人保持团结并对外敌保持警惕。
此碑现仍立在原处,碑铭质地为大理石,碑铭高3.33米,东西宽1.32米,南北宽(厚)0.46米,共有古代突厥文66行,分别刻写于大、小两块石碑上,大碑40行,小碑南北两面各13行,应为碑铭的开头和结尾部分,其余部分刻在碑的边上。碑铭的西面碑圭首上镌刻“故阙特勤之碑”楷书汉字,下面为汉文内容,为唐玄宗开元20年(732年)亲笔书写,字体为隶书,14行,每行36字,字体工整而法度森严。根据碑铭的内容可以知道突厥文部分由药利特勤书写。在石碑的东面上方刻有山羊图案,顶部是给婴儿喂奶的母狼图。石碑立于龟背之上,龟背已经损坏,现重立于花岗岩座之上。见下图:

阙特勤碑

 

《阙特勤碑》内容很丰富,碑文中提到的古代部落就有“突厥”、“三十姓鞑靼”、“乌古斯”、“吐蕃”、“唐人”、“蓝突厥”、“阿瓦尔”、“黠戛斯”、“三姓骨利干”、“契丹”、“奚”、“突骑施”、“粟特”、“拔野古”、“葛逻禄”、“同罗”、“阿孜”、“波斯”等,还有诸多的官名、地名等。关于突厥与唐朝的关系,《阙特勤碑》上说,“统治国家的地方是于都斤山林。住在这里,我同唐人建立了关系。他们慷慨地给了(我们)这么多金、银、粮食、丝绸”(南面第4、5行)。石碑上还提到突厥文内容的书写者时说,“书写此碑文的是其侄子药利特勤”(南面第13行)。叙述阙特勤的逝世后说,“(从唐朝)来了建造祠庙的工匠、镂刻图纹碑文的石匠。唐朝皇帝的表兄弟(?)张将军来到(指导建造祠庙、绘画及刻凿石碑事宜)”(北面第13行)。可以说《阙特勤碑》是为我们研究古代突厥各部落提供丰富的语言文字、历史地里等方面的重要第一手原始资料。
唐朝时期,活跃在蒙古高原、阿尔泰山的游牧民族——突厥人,曾建有突厥汗国(公元552-744年),有自己的语言文字,使用突厥文、汉文、粟特文于公元7-10世纪在漠北、新疆和中亚竖起多座石碑以记功铭业。其中,内容最丰富和影响最大的是《阙特勤碑》与《毗伽可汗碑》。阙特勤与毗伽可汗为兄弟,在新、旧《唐书》中有记载。
“阙”是人名,是“湖”之意。“特勤”是突厥贵族子弟的称号,“王子”之意。史载毗伽可汗在位期间(716-734),与唐友好,突厥与唐朝有大规模互市贸易。突厥诸民族经常用牛、羊、马及动物制品交换唐朝的丝织品、茶叶和粮食等。
公元731年(开元十九年)三月,为突厥的统一和复兴征战一生的后突厥汗国创立者骨咄禄之子毗伽可汗的胞弟、左贤王、大将军阙特勤(Kul-tegin,约685-731)去世,年仅47岁。唐朝派金吾将军张去逸等送唐玄宗玺诏前往吊奠,并为他立祠庙,刻石为像。732年(开元二十年),毗伽可汗立《阙特勤碑》,碑文由突厥文和汉文书写。

《阙特勤碑》突厥文部分的作者药利特勤是突厥人中第一代文人,是阙特勤和毗伽可汗的侄子。《阙特勤碑》与《毗伽可汗碑》的突厥文部分都是由药利特勤所写。

古代突厥文一般认为起源于阿拉美文的粟特文字发展而来,公元6~10世纪突厥、回鹘、黠戛斯等民族共同使用的拼音文字,突厥汗国(552-744年)和鄂尔浑回鹘汗国(744-840)的主要文字,也是维吾尔族的先人使用的第一个文字,突厥文首先在建立突厥汗国的突厥人中使用而称为“突厥文”。为了区别鄂尔浑回鹘汗国之后诸突厥民族使用的文字,现被称为“古代突厥文”。也有学者称作“鄂尔浑-叶尼塞文”、“突厥鲁尼文”、“蓝突厥文”等。现存世的古代突厥文文献约200多件,其中绝大部分刻写在碑铭上的文献外,还有纸质、岩石、墙壁、板块上写的文献。

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各国考古队、探险队在西伯利亚、蒙古高原和中亚地区考古发掘,先后发现了刻有文字的诸多石碑,有的按发现地命名,有的根据碑铭上的文字内容取名。
1892年,俄国出版了碑文图录照片。1893年,丹麦语言学家汤姆森宣布解读出突厥文双碑《阙特勤碑》和《毗伽可汗碑》,译文刊于《鄂尔浑和叶尼塞碑文的解读》中。此后,世界学术界开始了解并深入研究古代突厥文碑铭。我国学者最早知道突厥文碑铭的,应该是元代的耶律铸。他在《双溪醉隐集》中提到过《阙特勤碑》。中国学者也展开了对《阙特勤碑》的研究和拓印。王国维在《观堂集林》卷20《九姓回鹘可汗碑跋》中,对这个过程有详细记载。文中介绍了清驻蒙古乌里雅苏台将军志锐,遣人赴现场拓印了《阙特勤碑》,其上有志锐将军的题跋,此为《阙特勤碑》的第一份拓本,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清宣统年间,清驻库伦(今乌兰巴托)大臣三多利用巡边的机会,拓印了200份《阙特勤碑》分赠友好,并著长篇跋文发表于当时出版的《文艺杂志》第八期。从此,深藏于草原的突厥名碑渐为世人知晓。1929年10月《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百期纪念号登载了黄仲琴撰的《阙特勤碑》一文。1935年11月,中国蒙古史学者韩儒林先生在《国立北平研究院院务汇报》第6卷第6期上,发表了《突厥文特勤碑译注》一文,使我国学术界知悉了《阙特勤碑》的突厥文内容。此后岑仲勉在1937年6月《辅仁学志》第六卷第1、2合期发表了《跋突厥文阙特勤碑》。
国内对突厥文碑铭的研究,在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取得突破性进展。中央民族大学突厥语文教授耿世民直接从古代突厥文原文翻译了《阙特勤碑》等诸多的碑铭。从此,我国学者摆脱了从欧洲文字转译古代突厥文碑铭内容的情况。1977年7月,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文系编印了《古代突厥文献宣读》,其中有《阙特勤碑》。《阙特勤碑》碑文收入克由木•霍加、吐尔逊•阿尤甫、斯拉菲尔等编译,1983年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古代维吾尔文献选》,这是首次把突厥文原文翻译成现代维吾尔文;耿世民编著的《古代突厥文碑铭研究》2005年由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特肯著,艾尔肯•阿热孜等译的《鄂尔浑碑铭》2009年由民族出版社出版。买提热依木•沙依提著,2004年民族出版社出版的《突厥语言学导论》、2011年12月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古籍总目提要•维吾尔族卷•铭刻类、文书类、讲唱类》、2002年8月新疆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维吾尔古典文学史》、2006年4月民族出版社出版的《维吾尔文学史》等书对《阙特勤碑》进行介绍。
现在,国家图书馆、中国民族图书馆、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故宫博物院、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人类学研究所图书馆等单位藏有《阙特勤碑》拓片。
总之,《阙特勤碑》对研究古代突厥语各民族,包括维吾尔族的历史文化具有不可替代的极其重要的价值,同时唐太宗亲笔撰写《阙特勤碑》的汉文部分,并派人到漠北吊唁协助突厥立碑本身也证明唐朝对突厥民族采取的友好关系。
参考资料:
1.克由木•霍加、吐尔逊•阿尤甫、斯拉菲尔等编译《古代维吾尔文献选》(维吾尔文版),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9月第1版。
2.耿世民编著《古代突厥文碑铭研究》,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5年8月第1版。
3.林斡著《突厥与回纥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3年6月第2版。
4.阿布都沙拉木•旭库尔著《古代突厥文碑铭文学研究 ——以《暾欲谷碑》、《阙特勤碑》和《毗伽可汗碑》为例》,中央民族大学博士论文,2009年3月。
5.吐尔汗•皮达主编《中国少数民族古籍总目提要•维吾尔族卷•铭刻类、文书类、讲唱类》,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1年12月第1版。
(文∕艾合买提  图∕公萍)